第1006章梨花帶雨
我做老千的那些年 by 馬小虎
2025-4-27 22:55
“妳換了骰子!”
謝壹柳大聲喊道。
“那我也不管,反正妳輸了。妳是壹點,我是六點!”
“對,輸了,馬上喝酒!”
謝壹柳的狐朋狗友,跟著起哄。
但他們並沒註意到,此時謝成冰早已雙眼失神,呆若木雞。
“謝阿姨,妳怎麽了?”
小朵根本不理會謝壹柳,而是看著謝成冰問道。
謝成冰立刻轉頭,看著小朵,她直接問說:
“孩子,這骰子是妳的嗎?”
“對啊!”
此時,所有人都看出了謝成冰的反常。
她急忙深呼了口氣,回頭沖著眾人說道:
“不好意思,各位。妳們先吃……”
說著,又再次的看向了小朵,說道:
“孩子,妳給我來壹趟。我有幾句話和妳說……”
“有什麽話,不能在這裏說呢?謝董事長!”
小朵對謝成冰的稱呼變了,口氣也特意加重。
口氣中含沙射影的嘲諷,傻子都能聽的清楚。
“孩子,這裏人多不方便。我們出去說,好嗎?”
謝成冰壓低聲音,商量著小朵。
小朵笑了,只是她的笑,帶著幾分委屈,幾分苦澀。
“謝董事長,我還是那句話。要說,就在這裏,我們當眾說。要麽,妳永遠都別和我說!”
“媽,妳和她有什麽說的?”
謝壹柳見謝成冰口氣竟有些卑微,她立刻不滿的說道。
“是啊!有什麽好說的呢?”
說著,小朵朝著謝壹柳走了過來,壹到她跟前,她便慢吞吞的說道:
“我叫小朵,還在繈褓時我就被父母遺棄在津門衛的火車站,是牛爺爺收養了我。牛爺爺是賊,他江湖浪蕩,我便跟著他四處遊走。他手段高超,但他卻恪守江湖規矩。我跟著他經常過著食不果腹的日子。我睡過橋洞,吃過野菜。我跟著牛爺爺學了壹手盜竊的本事,成了賊。壹個被所有人都唾棄的女賊……”
說這番話時,小朵的眼睛裏含著熱淚。
“我第壹次出手偷竊,是在六歲那年。那壹天我太餓了,於是我把手伸向了壹個孕婦的錢包。那壹天,牛爺爺打了我十個手板。他告訴我,盜亦有道。七不偷,八不搶。盲、啞、瘋、癱、娼,不能偷。老弱要讓行,婦孺需繞道,救命錢要幫保。而我能記住的,就是我餓,我真的太餓太餓了!”
“謝壹柳,妳知道我小時候最羨慕什麽嗎?不是零食,不是玩具。而是和我同齡的小朋友,能牽著媽媽的手,大大方方的喊壹聲媽媽!”
謝壹柳滿眼不解,嘟囔壹句:
“妳和我說這些有什麽用?”
“當然沒用,妳有家,我沒家!”
說到此處,小朵的眼淚早已湧出眼眶。
但她還是倔強的半仰著頭,好像生怕眼淚掉下來壹樣。
“我輸了,這杯酒我喝!”
話壹說完,小朵擡手便去拿酒杯。
謝成冰急忙伸手,攔住了小朵。
“孩子,妳別喝,妳和我出來,我和妳好好聊聊!”
小朵笑了。
她的笑容包裹著淚水,看著更讓人心疼。
“願賭服輸,我輸了,我自然該喝。謝董事長,我和妳沒什麽好聊的!”
說著,小朵端起酒杯。
足足半斤的白酒,被她壹飲而盡。
放下酒杯,她用嬌嫩的手背,抹了壹下嘴邊的殘酒。
“我沒有親人,也沒有家!”
話壹出口,小朵淚如雨下。
“小六爺!”
小朵輕聲的對我說道。
我看向了她,她繼續道:
“我想問妳,當妳把金骰子交給我時。是不是就想好了,讓我跟別人走,去認別人,妳也不要小朵了?”
壹句話,讓我的心裏倍感酸楚。
我低估了小朵,那天骰子給她,和她聊了許多謝成冰的事。
我本來是想做鋪墊,可聰慧的小朵竟然猜到了這壹切。
“小朵,初六怎麽可能不要妳呢?妳有親人,我就是妳的親人!”
“還有我,小朵,小詩姐永遠是妳的親人!”
“還有洪爺我呢,我也是妳的親人!”
“還有我!”
老黑也跟著說道。
“妳,妳要不,不嫌棄我,我也想,想當妳親人,朵姐!”
看著憨憨的啞巴,小朵破涕為笑。
我走上前,兩手扶著小朵的肩膀,低頭看著她,誠懇的說道:
“咱們走,回家!”
小朵再次熱淚盈眶,她用力的點了點頭。
我嘴上這麽說,可我們的家又在哪裏呢?
路過謝壹柳身邊時,洪爺轉頭看了她壹眼,低聲道:
“謝壹柳,妳再敢招惹我們朵姐,我壹定不會放過妳!”
我們在眾人的目光中,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。
“小朵!”
身後傳來謝成冰的聲音。
我能明顯的感覺到,小朵的肩頭壹動。
但她只是輕聲的對我說了壹句:
“小六爺,我們走,我不想再看到她了!”
車上,小朵坐在我的身邊,她憂郁的看向窗外。
好壹會兒,她才回頭問我說:
“小六爺,妳說她為什麽不敢當眾認我呢?”
這也是我不滿的地方,我不相信什麽難言之隱。
可能更多的是,謝成冰更在意她的面子。
大庭廣眾,眾多名流之下,壹段不堪回首的舊事。
才讓她選擇,不敢當眾認下小朵。